《企业家》应该是我完整读过的第一本张维迎先生的著作,而且还是一本近30年前的作品。但正如作者在《第三版序》中所说的,“它的内容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时,而且对当下的中国更具有理论和现实的针对性”。
在《企业家》中,作者毫不掩饰地对企业家进行了讴歌:“人类过去200年的经济史,其实就是企业家创业和创新的历史”;“一个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是否在发展,人们的生活是否在提高,社会是否和谐,最关键的是这个国家和地区人口中的企业家精神是否能得到有效发挥,企业家是否在从事创造财富的工作”;“企业家是时代的真正英雄,是振兴民族经济的栋梁”等等。同时,作者也一再呼吁,全社会都要尊重企业家,要让更多的青年立志成为企业家,回想到本书初版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正是第一代企业家辈出的年代,本书的观点实际就是对时代潮流的鼓吹,到今天依然如此。
在《企业家》中,作者精炼而通俗地对企业家理论进行了概括。本书认为,企业家的两个基本功能就是发现不均衡和创造不均衡,所谓发现不均衡就是发现现有市场中的商机并敏锐地把握,比如说同样商品此地价格高而另外地方价格低,于是低买高卖赚钱;所谓创造不均衡,就是在市场饱和的情况下创造新产品新技术从而打开新市场,典型的就是苹果手机,套用今天的供给侧改革理论就是,以新供给刺激新需求。
作者直言不讳地指出,企业家就是要挣钱的,不挣钱就不是真正的企业家。而企业家要挣钱,传统一般有三种套利模式,一是发现跨市场的不平衡,二是发现跨时间的不平衡,三是发现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之间的不平衡。发现跨市场的不平衡,就是典型的商人,倒买倒卖,作者举例说用中国纺织品换俄罗斯飞机的牟其中就是。发现跨时间的不平衡,就是投机,通过预判市场未来行情而提前进行买入或卖出,到金融市场上表现就是期货。发现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之间的不平衡,就是有人有闲钱,有人有技术却缺钱,有人有市场却没有产品,然后把他们对接起来套利,今天最新的表现就是风投。
那么“不平衡”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状态,因为大家很可能都发现了一种“不平衡”,于是竞相杀入,结果竞争激烈,市场就会变得“平衡”,表现为赚钱很难,特别是只靠“发现”这种手段,你有我也有,基本的结局就是市场很快从“不平衡”走向“平衡”。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马克思早就论述过行业平均利率的生成机理,一般行业都难逃这一规律。那么如何打破这种怪圈?就需要创造!这便是通过创新打破均衡,比如工业革命历史上的“飞梭”“蒸汽机”等重大发明。而今天更是如此,从照相机到手机的一系列发明总是创造出新的“不平衡”,让最初发明的企业赚得盆满钵翻。而且,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和技术革命的日新月异,靠发现不平衡实现套利越来越难,所以创新就日益成为对企业家的现实要求。只有创新,才有资格作时代的企业家,其他的那些套政策资金和商人行为挣钱的,都不是真正的企业家。
由此,也就可以区分出三种类型的企业家:一类是创造新需求的企业家,这是最伟大的企业家,比如发明苹果手机的乔布斯;一类是捕捉市场上的新需求,精益求精地生产出来,要么物美要么价廉,甚至是物美价也廉,比如海尔、格力的张瑞敏、董明珠等;还有一类就是不直接对消费者,而是默默地做代工,这样的中国制造企业比比皆是。然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套利的空间越来越少,模仿的空间也越来越少,只有创新才能赢得未来,努力创造出新的产品、新的市场和新的技术。然而,这种创新是今天中国企业家最缺的,也是最需要的。在未来,中国企业家最大的现实问题就是,如何从简单地模仿者变成原始的创新者,这将影响中国经济的未来。当然,现实的趋势是,中国正向此努力,无数的企业家正在致力创新,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二〇一七年七月二十三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