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号,以快乐与获益之名义
转型时代里涌现出很多新词,各个意味着某种生活方式,急切地想找到自己的定位,为的是谋求在各种生活方式的竞争中占据一席之地。绿色也好,轻慢也罢,莫不如此。时下就有一本“慢生活”的宣言:《悠游度日》。原文叫做HowToBeIdle,直译过来就是“如何发呆或者说如何做个闲人”,总之不把时间杀掉,就心有不甘。
关于时间,我的物理老师和我的历史老师都对我提起过。物理老师对我说时间的时候,还是高中,我正要参加一个物理竞赛;历史老师对我说时间的时候,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我老家的时间和城里的时间是不一样。乡下的时间是日出鸡鸣蛙叫,而城里的时间是8点9点之类的计数。物理时间和历史时间是不一样的。而生活时间又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概念。
虽然时间有很多种,但杀死时间大致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工作,一种是生活。不论是哪一种,杀死时间的同时也就是杀死自己,无非是折磨或是享乐、长一点或是短一点而已。按照对爱因斯坦相对论的生活化解释,折磨是长的,享乐是短的,这当然是生活时间意义上而言的。
对于霍景顺(TomHodgkinson)来说,选择享乐,做一个闲人,是天经地义的。为了证明闲人这种生活方式由来已久,其道不孤,霍景顺特意从过去三千多年的哲学、小说、诗歌以及历史等众多学科中遴选了宣扬闲人生活的名言警句,作为闲人生活方式(或者“慢生活”)的精神支柱。读一读霍景顺这本《悠游度日》,你会发现想做闲人的先哲的数量足够组成一个军队了。
悠游度日,事关自由。这是霍景顺针对工作禁锢人的自由而提出的挑战。对霍景顺而言,最妙的是,这场针对工作的挑战的胜利几乎是必然,因此他很有自信的认为这就是一场革命,而加入这场革命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如此方便的革命,胜利还存在疑问吗?
疑问当然是存在的?闲人何以为生?总不能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女们不吃不喝还能舞刀弄枪,那是幻想与虚构,而真实的生活并不相关。而针对工作的挑战,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基本的需求,哪怕不上升到马斯洛的第三层次,基本的温饱问题总是要得到满足的。因此,闲人生活并不轻松,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活,那是贵族的把式,与山西黑砖窑的童工并无关联。
雷亚德有一个与幸福相关的区分标注,可以借用:人均收入在15000美金/年以上的国家间,幸福差异并不明显。而要做个闲人,恐怕收入也得达到这个标准以上。但光靠做个闲人,除了世袭土地遗产的,恐怕是离不开工作的。霍景顺也是有工作的,他在1993年创办了《闲人(Idler)》杂志。
所以这杀死时间的两种方式并非竞争性的,当然有可能有部分替代作用,但大部分情况下是互补的。有些工作是我们为了闲适而必须要做的,而有些闲适是为了进一步工作。劳动力供给曲线的形状也早就说明了这一点。
实际上,在讨论how之前,还是先得问why?有些时间是“必要的丧失”,有些时间需要打发。对于必要丧失的时间,其实不在霍景顺讨论之类,而只有对于那些闲暇,《悠游度日》里那些有趣的细节,才可兹借鉴。霍景顺夸大其辞说这是一场战争,其实不过是个简单的选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