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索罗斯的阴阳鱼
粗粗看了一遍索罗斯的《金融练金术》后,头脑里第一个闪出的图象是太极图——阴阳鱼相互咬着对方的尾巴。
索罗斯用一对递归函数表述这样反身性关系:
y=f(x)认知函数
x=Φ(y)参与函数
所以,y=f[Φ(y)],x=Φ[f(x)]
x和y仿佛是八卦在中的阴阳,处于不断的相互变化之中。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递归函数是索罗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翻江蹈海理论的出发点。就像无穷无尽的卦象只有阴阳,围棋的无穷变化只有黑白,索罗斯把变化莫测的金融市场极度抽象化,简单化,从而了然在胸。
索罗斯将参与者的思维和所参与的情境之间的联系分解成两个函数关系:把参与者理解情境的努力称为被动的或认知函数;把他们的思维对现实世界的影响称之为参与的或主动的函数(有点像马克思所说的意识的能动性)。在认识函数中,参与者的认知依赖于情境;在参与函数中,情境受到参与者认识的影响。在认识函数的明显例证是从经验中学习,经济学教科书中有认知函数的例证,参与者将一组给定的选择倾向应用于一组给定的条件,并在这一程序中确定价格。于是,确定的结果不在出现,所看到的是一种相互作用,其中情境和参与者的思维均为因变量,一致一个初始变化会突然同时引起情境和参与者思维的同时变化。索罗斯将这样的相互影响成为“反身性”。
索罗斯的金融操作是有他自成一体的哲学理论作为基础的。按照索罗斯的说法,他是把金融市场当作他形而上思辨的实验场。
索罗斯认为,在社会领域中,也就是经济学中不存在所谓的“均衡”,市场永远不能达到资源的最优化配置;“市场永远是对的”,其实是一个谬论。在索罗斯看来,经济学压根就不能称之为“科学”。科学是研究因果关系的,而在社会领域中,这种因果关系几乎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自然科学理论的所必须的预见性,在社会领域中是不存在的。因为在社会领域中人的思维起着关键的作用。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他的哲学思辨,或许可以这样说:在社会领域的相关研究中,不存在科学演绎(D-N)(dedutice-nomologicalmodel)的完美模型,也就是说,对历史事件的解释并不能预测未来事件。因为人类社会与自然科学领域的最大区别就是:人具有思维,并且这种思维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当下的预测。思维发挥了双重功能:一方面,参与者试图理解他们所参与的情景;另一方面,他们的见解又作为决策的基础影响着事件的进程。应用在股票市场上就是,当个体对某支股票进行预期(思维活动-认知函数),作出购买决定时(参与函数),股票已经不是作决定时候的样子了(情景发生改变,而这种情景的改变又反过来影响个体的思维-认知函数)。就像在量子物理中,观察行为影响了观察的对象,由此引出了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由于参与者的思维介入了因果作用的过程,不可能再简单地将后者视为独立于事实并且可以同事实取得一致的客观事件序列。人类行为的许多方面,有一个显示出不同于自然科学研究对象的特征:决策的过程。D-N模型要求科学陈述、观察与研究对象严格分离,只有这样研究对象才能发挥其功能,从而成为科学陈述的真理性或有效性的客观标准。所以D-N模型不实用于有思维参与者的情境。历史的进程开放的,其主要驱动力是参与者的偏向,虽然它不是其作用的唯一力量,却是历史进程中所独有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将历史进程与自然科学研究的自然过程相区分。真是参与者的偏向导致了均衡的不可企及,在追求的目标中混进了参与者的偏向,而偏向在这个过程中又是可变的,在这种情况下,事件的指间将不再是均衡,而是一个不断游移的目标。
基于这个认识,索罗斯进行金融操作,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而且金融市场的成功也让他对自己的哲学更具信心。
只要对股票理论稍微有点了解,就知道主流的股市理论有一个基本的假设:历史是可以重复的,对历史经验的总结可以预测未来。所谓的道琼斯理论、江恩波浪理论、趋势理论都是建立在这个假说的基础之上,他们都是对历史经验的总结。索罗斯用实际行动对这些理论竖起了中指。那些主流理论顽固地相信,股票价格是某种基本的现实因素的被动反应,而不是历史过程中的积极因素。索罗斯通过金融市场的成功验证的自己哲学理论的真理性,虽然他的理论不是主流,可是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就是真理唯一的本质。
总之,对人类社会活动的极深的洞察力成就了索罗斯。有些东西之所以看起来玄,那是因为这些被认知的对象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而人类的语言(理论)是以确定性为原则的,所以这些东西用语言无法准确地表述。当试图用确定性的语言表述不确定性的认知对象的时候(道可道),我们已经偏离了认识对象(非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