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的辐射网及其力量的局限性
金钱并非是人类社会产生后就存在的,它是经济社会逐渐成熟和需要而产生的。现代社会的大多数人都认为金钱是一种生存的目标,这里暂不做评论,但是金钱的产生确实是一种不能回避的事实。金钱实际上就是货币,当然也包括一些硬通货类似黄金,它们不断地显示着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有时是难以想象,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然而金钱的作用真的那么重要吗?它起的真的是不可替代的决定性作用吗?
尼尔•弗格森先生似乎想通过《金钱关系》来说明自己观察到的事实,这本书从金钱与战争、经济、金融和政治的关系史上来说明金钱的力量,当中的涉及的层面很深,并不能简单的认定金钱的力量是大是小。战争对于世界而言并不陌生,除过众多知名的古战争不谈,仅就近现代的两次世界大战就足以让人触目惊心,这些战争在弗格森先生来看就是金钱的战争,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砸钱”。古代冷兵器时代,除了对兵器材质和形状的一定程度要求外,技术层面的东西则很少,这就对持有武器的主体即士兵的数量有了很高的要求,军事人口的多寡曾经是战争胜败的关键,而军事人口的正面增长则是要有非常强大的物质力量作为支撑的,任何一个穷国都难以养出众多的“精兵”。近现代以来,军事技术和其他科技一样取得了令人难以预测的大幅度进步,它们使得军事打击变得没有了距离、没有了刀光剑影,有的只是大规模杀伤性、生化破坏性等高技术含量的武器效果,这些的基础也是物质基础,它要求有高额的研发成本和尖端的科技人才。这样看来战争的必须品就是金钱,也就是说没有了金钱甚或就没有了战争,弗格森也认为金钱的充裕促使了一些战争的发生。然而我却不以为然,新当代社会人的理性逐渐到了一个新的、更高的层次,这个层次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通过人的理性和智慧作用,和平及合作的重要已经渐渐深入人心,即使目前的世界财富已经非常的丰富,但是战争的阴霾根本就没有条件形成。各国对于自己的全面发展更在意,或者可以说现在的国家发展经济更多的不是为了打仗,而是能够更多的使自己的民众满意,这里面包括了民主国家和威权国家,甚至专制国家。
对于税收的问题,弗格森先生通过税收历史的回顾以及以英国政治对待税收的态度来阐释了税收的不可避免性,当然他并不同意税收的扩大化趋势。税收是一种经济手段,主要用于支付国家的各种公共支出以及一定程度上对贫富差距的调整作用,货币则是税收的主要内容。货币对于民众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对于税收几乎没有民众是热爱的,但是现实社会导致了不同的利益群体的产生,也就让一部分人相信税收是对自己好的。也许对我来说税收曾经是一种没有任何坏处的经济产物,弗格森先生试图通过间接税收和直接税收的影响来告诫我问题没有那么简单。是的,税收曾经在中国社会就是政权更迭的直接导火索,苛捐杂税产生在一个积贫积弱的社会职能引发民众对政府的痛恨。事实上,税收政策一旦出了问题,大都反映在社会的中下阶层的身上,而这一阶层的力量恰恰又是强大和难以控制的,对于当政者来讲税收的合理化才是问题的症结。中国社会目前的状况其实就是税收体制出了问题,公平性并没有通过税收来进行调节,中小企业的税负负担已经超过了一些国有的大企业,而这些中小企业才是社会就业的主要途径,试想一个背负重担的人如何还有余力支撑其他人呢?税收的合理化结果就是公平公正的社会,社会保障以及相关福利制度就是建立在税收上,而非所谓国企的收入上。弗格森先生试图将税收的比重同代议制政府结构相互结合,这在一些民主国家可能还有操作的可能,在威权国家则完全成为了空想,可能有人要说威权国家并非代议制国家,这是一种对代议制国家的误解以为代议制就必然是西方民主,他们忘记了威权国家之所以不同于专制国家,就在于它们仍有一定的民主,这些民主就是通过代议制体现出来的,然而威权国家中很难认定缴税的多少与政治权利的大小有关。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即金钱的充沛与否直接影响着税收的情况,但是税收是否能够真正的影响到政治呢?这是一个问题,而它是否一定能够影响到社会的公平正义呢?这还是一个问题。
金钱与金融从来就是不可分的,很难想象没有了金钱的金融世界。弗格森先生没有放过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认为这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借贷问题,突出反映在债务和国债(公债)上。债券和股票一样其实就是一种金融产品,它是经济主体用于融资的手段,在它下面还会有利息这种东西,它们是一个系统不可分割。国债对于债务国和债权国的意义并非是肯定的,会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目前中国和美国的关系就是债权国和债务国的关系,但是它们之间的平衡性还是非常明显的。中国不断地买美国国债,收取了大量的外汇,但是美国人享受到了预支消费的快乐,这也并非是美国人的幸福同时也为中国的制造业注入了活力,营造了一个非常大的消费市场。尽管现在美国深陷债务危机,由于中美两国的经济结构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因此中美之间的金融平衡也不会轻易的打破,对于欧元替代美元的方案我并不看好,这其实是一种非常牵强的想法,更可能是一种政治策略罢了。相反一些国家的经验告诉我们国债的欺骗性很大,作为债务主体的国家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可信的,但是我们忘记了国家的主体是政府,也就是说政府本身的不稳定性会使国债变得丧失信用,赖账的做法并非很少见。此时还应留意一个问题,那就是通货膨胀。通货膨胀的直接恶果就是货币的贬值,对于贬值货币的国家来讲,出口可能会有明显的增加,但是对于持有该国国债的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悲剧,手中的外汇储备会在顷刻之间变成一堆堆的废纸,只有黄金这种硬通货此时会成为真正的救星。究竟是什么导致了通货膨胀和国债的流行?在我看来还是政治而非金钱,通货膨胀的出现实际上是一种理论的倾向,凯恩斯主义力主扩大就业和增加有效需求来刺激经济缓解经济危机,这一种选在在一些左翼政党中很普遍,弗格森先生将英国工党作为典型的例子,相应的保守党却希望通过降低通货膨胀率来实现自己关于推高国债含金量的政策目标,他们代表的就是《金钱关系》中谈到的食利者。很多问题并非是经济规律使然,而是人为造成的这些人为因素的来由,也并非仅仅是金钱。
一直以来对政治的最大影响力被认定为是金钱造成的,其实这一论断是有道理的,但并非是全面的。《金钱关系》的后半部分可能更加吸引我这个政治学专业出身的读者,它谈及的就是政治与金钱的关系。现今世界存在的国家大体可以分为三类:民主国家、威权国家以及专制国家,而这三类国家与金钱的关系都是不同的。很多人认为政治是功利的,这也许不能说是错误的,但我必须说这样的说法只能针对特定的国家以及它们的政治模式。《金钱关系》一书在谈及民主政治以及民主国家的时候多次引用托克维尔言论,在这里我也想引用他《美国民主》一书中的一句话“美国的民主基础是功利,不是正义,美国奉行的是霸道,而不是王道。”这很鲜明的说明了美国政治与金钱的关系,美国的政治依然被金钱所绑架,如果说美国的政治家还想要实现自己的政治伦理,那么就必须以金钱的不受影响为前提。这不仅仅是美国政治的现实,更是西方世界民主政治的现实,尽管我并不认为它们就是恶的的政体和模式,但我相信在现阶段不会有任何一个西方政治家能改变这种现状,而且这种现状对于民众尤其是中下层民众来讲是可怕的,一种由物控制的政治社会会发生异化,这种异化就会不断造成极端的东西也会极大地破坏西方人文主义的传统。威权国家是民主程度比较低的国家类型,大多表现在一个具有魅力的领袖长期受到民众的支持或是一个政党的长期执政,它们是有民主的但在西方人眼里它们亦需要大规模的改革,但是这样的国家政权很难被金钱所控制,它们缺乏有力的竞争有可能让政治生活丧失活力,政治冷漠成为了主角。这样的国家需要的是贤人政治,前提是改革并非容易的事情,在体制中表现出的贤人化将会使得它们变得非常具有生命力,在民主国家深陷各种不可避免的金钱造成的危机时,这些国家往往能够岿然不动。专制国家将民主彻底的消解,并把威权国家的排斥金钱化表现到了极端,但是对于专制国家必须有高度的境界,因为这样的国家很脆弱,任何的变化都将没有缓冲直接陷入失败。金钱对于这三类国家都会产生影响,对于民主国家来讲可能是主人的角色,而对于威权国家和专制国家来讲也仅仅就是一种工具罢了。
金钱无疑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东西,不论是否和经济领域有关联,都必须承认金钱是有着一张庞大的辐射网,它的触角触及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因此也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金钱万能的意识。然而《金钱关系》通过了大量的历史和数据证明了一些事实,那就是金钱并非万能,它的力量虽大也存在着众多的局限性,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理性的能力越来越强,意识的成熟化致使金钱无法左右所有的事情。当然我必须承认再成熟的社会也会有人思维和心智不成熟的人,他们的一切依旧会被金钱所主导和决定,这绝不可能成为人类社会的主流,人的“主流大脑”决定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