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锵锵三人行·文化圈》一书的简介所说,知识精英们的“锵锵”别有一番味道,智慧的清泉就从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中汩汩涌出。
在本书中,王蒙老先生的一句话让人震惊,这就是“很多伟大人物犯错误,不是在高深的理论,而是在最简单的问题‘常识’上犯错误”。想一想大跃进的年代,亩产上万斤也让毛主席这个农家子弟深信不疑,足见常识问题是个大问题。
在本书中,刘震云解读了自己的幽默与豁达:“忧患可以化成愤怒,但忧患也可以化成幽默。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是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所采取的更智慧的方式。”“世界所有庄严的美好的事,你仔细想来是不敢想象的,最后它收场都是以丑陋收场,这是肯定的。”但我对刘震云豁达的尺度有所保留,比如他把社交场所的男女在本质上还原为想交配。
在本书中,许子东对张爱玲的解读则让人看到的是悲怆。张爱玲的遗作是《小团圆》,而其一生竟然连“小团圆”也未曾做到,她爱的男人最后“跑路”去了,她找了一个外国男人却只有她照顾生老病死的份,她与母亲有着终生难以解开的爱恨。《小团圆》颠覆了“张学”,而当年三毛的自杀也让迷恋其文字的人们震惊,文学女性为何会如此凄苦?
在本书中,陈丹青则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活在‘五四’的后果里”。他认为,清末以来直至“五四”的救亡图存运动,为了强国搭进去的代价太大了,全盘否定了中国传统文化,这里边的根子是汉字和汉语,于是中国的现代文化就是在水泥地上长草。
在本书中,傅佩荣则从另一种角度解释了国学热的问题,在他看来,国学热满足了一种文化乡愁。这些年,中国人的文化没有根,于是在各类历史剧中去找,恰逢于丹讲《论语》出现,于是形成了一种学术超女的现象,她后来的讲《庄子》也是非常畅销的。
在本书中,白先勇也在继续着文化传统的追思,他直截了当地说到,“我们几乎从‘五四’以来有系统地把中国文化排除在教育系统之外。我们不教山水画、不教中国音乐,也不教昆曲了,使得中国人对自己文化的认同有了问题”。他甚至说到,念过大学的就没有理由看不懂昆曲。
在本书中,张承志则忍不住地表露着对蒙古民族文化消逝的忧愁,那些真正的蒙古民族文化正在现代化的浪潮中不断退化或汉化,那一种文化的根本在一种对道德底线的敬畏感和从不逾越。这样的忧愁,席慕容也不止一次表达,只不过席的忧愁对象是兴安岭的狩猎文化。张承志也一再坚持,知识分子的任务是“坚持批判”,阿谀奉承、到处去说好话、去搽脂抹粉,这永远不是知识分子和文学的使命。我想,这也是当代知识分子现实表现的又一种忧虑。
或许,经济的快速发展对文化本身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无论如何,文化不可或缺,特别是当人们的物质基础不断丰厚的时候,文化的问题就会越发突出。文化圈关于文化的忧思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