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的确善于造局,这不仅仅表现收购IBMPC上,更表现在记述自己的企业历史上。《联想风云》和《联想局》就这样进入了一场局,一场描述相同故事的局。柳传志选择了凌志军的《联想风云》而废掉了《联想局》。
一个故事,两个叙述版本。前者被看做正史,而后者被看做一种“野史”,更为确切地说是编外的历史。
恰恰是因为编外的性质,迟宇宙展现出了自己的个性与看法。迟宇宙是这样解释“局”这个概念的:我们今天所讨论的“局”,正是基于“博”而衍生、发展下来的“局”,亦即带有博弈色彩的“局”;“局”的精神,也就变成了博弈的精神和谋略的精神。此前,迟宇宙在为另外一家IT企业海信著史的时候,总结出了一个词“十年再造”。在笔者看来,“局”与“十年再造”的出炉,标志着企业史写作的个人化时代的来临。
企业史的写作在本质上来讲,是一种订单写作。它的写法需要得到企业的认可,同时也要为企业总结出经验与教训。迟宇宙的写法显然施加了更多的个人色彩。他用“局”的视角来考量联想的每一步。比如说,在迟宇宙看来,联想收购IBMPC是破局之作。“国内市场已经饱和,在国内市场竞争压力非常大,特别需要掌握突破口来破‘局’,它收购IBM是一个好机会。”
但是显然“局”这个概念并未打动柳传志。虽然迟宇宙将其称之为中国式的谋略,但是对于经历过以往中国历史的柳传志而言,这个“局”字并非什么好字眼。在中国人过往的记忆中,“谋局”与“下圈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是年轻的迟宇宙没有想到的一面。
正是由于有了“局”这个概念,“局中人”也就随之诞生。各色“局中人”,各有特点,其中孙宏斌的出局最吸引人。这可能与其日后成为顺驰老板有关。迟宇宙是这样解释红人孙宏斌出局的:“的确,柳传志可以容忍孙宏斌做各种出格的事,却不能容忍他破坏其布局。他不是牧羊人而是耕农,他不能容忍孙宏斌成为田中的稗草。”迟宇宙给予了孙宏斌一个这样的称呼:曾经的局中人。可见,迟宇宙对于这位英雄是有着怜惜之情的。“我对那些出局的人都有一个公正的评价。”从迟宇宙的观点来看,日后人们对于顺驰的解读是有合理性的。顺驰的英文名称为“SUNCO”被解读为“姓孙的公司”,显示了孙宏斌想掌握自己命运的意愿。但是这种解读仅仅是也许而已。
联想布局,联想亦有可能被局所困。事实上,联想收购IBMPC后,就面临了中国企业如何国际化的难题。此时,公众以及经济学界对于联想的指责不绝于耳。迟宇宙在书中给予的答案是:只有中国智慧可以真正引领他们走向通往跨国公司的道路。但是这种说法是否正确呢?显然需要时间来进行验证。同时这样的话语也是对联想的刺激。也正是因为编外的缘故,我们才可以看到这种刺激性的因素。有时有那么一点点刺激,故事会显得好看一些。而这仅仅是相对于迟宇宙而言。
迟宇宙相信联想局仍然在继续,所以他用“他们一次次布局,一次次破局,一次次结局,又一次次重新走回局中”来做书的结尾。迟宇宙相信自己这是在向历史负责任,他无法用凌志军式的浪漫来完成结尾——“2008年的联想一定比今天更美好。联想将把英语作为新联想的官方语言”。谁更接近历史呢?而这个问题同样需要时间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