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历史的另一种思考

《狼图腾》作者姜戎以北京插队知青的视角描写了蒙古额伦草原上两种最强大的生物——蒙古人和蒙古草原狼的生存状态。草原是人和狼共同生存的地方，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同样适用于草原人与狼，在进入工业化时代之前的千百年，草原狼与人的斗争也从未停止过。

《狼图腾》通过对狼性、人性、兽性、畜性的描写对比了草原蒙古人与汉人、游牧民族与汉族、兽性强的西方与家畜性强的东方的生存方式和民族精神，将中国历史、世界历史融汇其中，从另一个角度（游牧民族在与狼斗争的特定生活条件下形成的包含狼性的人性）来思考中华民族的起源、维系、发展以及世界历史特别是元朝时蒙古人对世界历史的改写，说出了一些我们平时在从古至今的汉人的历史著作中读不到的东西。也许在农耕文明盛行和儒家思想统治了几千年的汉人社会，这些言论会被视为异端，但也许历史本身就有很多种可能，我们谁也无法确定现有的历史就是曾经事情的原貌，多一种声音至少引发了我们更多的思考。

蒙古草原狼的智慧不仅深深震撼了初来草原的汉人知青，也让长期与狼共舞的草原人折服敬佩，因此匈奴、突厥、蒙古等草原民族以狼为自己的图腾，草原人对狼有着深深的信仰，在蒙古人看来，草原狼是腾格里（蒙语，天）派来保护草原的天神，因此蒙古人的天葬仪式是在死后喂狼，他们相信在狼吃光了肉体时，灵魂便升上了腾格里。然而与汉人对龙图腾的信仰不同：蒙古人爱狼敬狼却又打狼，从狼的智慧里学习用兵之道、生存之法，因此对狼图腾的信仰有了很多和狼性相似的东西，勇敢、剽悍、忠诚、机智、狡猾、野性、狠劲等等，从而也形成了蒙古民族精神中特有的强悍和智慧，因而当年成吉思汗的十几万骑兵能够横扫欧亚大陆，一直打到法国的新奥尔良，让西方人闻风丧胆，建立了世界历史上最大的版图。而汉人对龙图腾的信仰使得汉人只会下跪、乞求、迷信、盲从，民族精神中历来顺受的奴性成分越来越多，从而成为顺民良民，因此古代史上广袤的中原地区被多次被人少势寡的少数民族入侵，自诩拥有先进的农耕文明的大汉民族被视为野蛮落后的游牧民族打的落花流水；近代史上中华民族被西方列强侵略的体无完肤。

蒙古草原人认为狼是草原上最聪明、狡猾的动物，深深的折服于狼的智慧，将狼作为民族的图腾来发自内心的崇拜，然而人似乎是比狼更聪明的生物。古代，草原人向狼学习捕猎的技巧因而得以生存；向狼学习用兵之道因而有了纵横欧亚的蒙古骑兵和幅员辽阔的蒙古帝国；学习狼的智慧，因而摸透了保持草原平衡的规律——“腾格里的规矩”，使得草原生态在西北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保持了千百年来的平衡、和谐，养育了一代代勇敢强悍的蒙古草原人和蒙古草原狼，以及其他一切的草原生物。

无论草原狼是如何的狡猾智慧，人依然是狼最怕的生物，从前人适当的打狼杀狼，维持了草原的生态平衡，草原健康稳健的发展，他们深谙腾格里的规矩，而现代，当农耕民族进驻草原，小农自我、自大、狂妄、自利的劣根性膨胀，信仰迷失的时候，狼的智慧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勇猛的狼群终究逃不过人类千奇百怪的猎杀方式，连最强悍的大狼头狼也逃不过人类的枪口，跑不过摩托、吉普，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甚至更久的强大种群终于在短短的十几年甚至几年时间内灭绝，而曾经茂盛的草原终于在机械化的铁蹄下迅速的沙化，如今人们只能在沙尘暴中回想惜日草原的美丽。

作者写作这本书除了描述草原狼和中国最后一个游牧民族的消失外，最主要的用意还想通过对狼性的描写来引申到我们中华民族的民族存在和民族性格上，以此来探究中华民族如何再次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狼图腾”重点在图腾，而图腾本身就是一种精神崇拜，一个民族的生存方式和民族信仰必然深刻影响到他的民族性格。一个崇拜狼的民族必然有狼一样勇敢强悍的性格。作者认为中华民族从“文明羊”进化到“文明狼”在发展到“文明人”是崛起的过程，而实现这一过程就必须保持我们民族性格中狼性与羊性的平衡，使狼性略大于羊性。

当我和别人讨论作者的这一观点时，很多人认为这种说法过于主观和感情用事，但性格决定命运，不论如何，强悍、进取、勇敢、智慧的精神的任何一个想要强大起来的民族所不可或缺的。现在《狼图腾》是一本有很多争议的书，此书出版后不久就引起了一场关于中华民族的图腾的大讨论，一时间很多看似突兀的言论充斥着各种传播渠道。

我想，作者姜戎写这本书的初衷并不是要探讨中华民族的图腾到底是什么或者究竟哪个图腾更好、更优异。读者对一本书的阅读评价本来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至少从《狼图腾》中我们看见了一种精神，一种曾经有过而现在消失了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至少作者在思索和探讨中华民族强大之路。对一本书，对一个作者、一个读者，这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