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在历史上并没有明显的恶名,但在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中,不幸被称之为“猪皇帝”。柏杨说,用“猪皇帝”作本册(第56分册)书名,是一种叹息,不仅是对李适(即唐德宗)的愚而诈叹息,也对中国历史上竟一直层出不穷的出现愚而诈叹息。于是我在阅读中注意总结和分析了一下唐德宗何以落此名声的缘由,大致有以下方面。
贪财。谁要是能多收来税,多筹来钱,坚决信任,别人说什么都不行。户部侍郎裴延龄利用这一点欺骗他,说查出各州以前欠缴的罚款、交易税、贡品三种共计1100多万串,请求设立“季库”,一季度清算一次。唐德宗大喜过望,由此对裴延龄十分宠爱。其实所谓的欠缴款项都是呆环账,最终一分钱也没有增加,反倒浪费人力做了一批账。后来裴延龄又用类似手法欺骗皇帝,被弹劾,唐德宗就是不接受。
索贿。皇帝索贿,简直是耸人听闻。天下都是皇帝的了,还索什么贿?可是唐德宗就好这个。各地的行政长官在完成正常的赋税任务后,还要向德宗直接奉献一部分款项,名为献贡,其实就是直接行贿。比如江西道行政长官李兼每月呈献德宗贿赂一次,称“月进”,而西川的节度使韦皋竟然做到了“日进”。一个叫裴肃的州长直接向德宗行贿,很快提拔为浙东道行政长官,于是一批人靠向皇帝直接行贿谋取高官。后来宰相实在看不下去,就让改为从正常的赋税中扣一部分直接交到皇宫。可是,德宗还是忍不住,经常派宦官到基层索要。特别是有战争结束时,马上就派宦官去看战利品的情况,搜刮一些。
昏庸。唐德宗有一次出去打猎,遇到一个农户,问今年丰收了,你们快乐不快乐?农户说,不快乐。为什么?农户说政府不讲信用,从前只征两税,现在则两税之外的杂费还要征收,比两税还多(有点前些年农村的头税轻二税重,乡统村筹无底洞);后来政府又要议价购粮,名为避免谷贱伤农,其实就是强夺,不给一分钱;而且农民送粮现在要直接送到指定的军营,光这就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农户说完的结局是,唐德宗免了这一户的赋税差役。司马光忍不住评论说,唐德宗真不可思议,竟是如此的难以醒悟。难道天下就一户是这样的情形吗?难道要等到每一户都见到皇帝才能免除沉重的负担吗?
猜忌。泾原兵变后对武将不放心,后来对文臣也不放心。有一次,唐德宗派人给宰相陆贽说,重要的事情不要跟赵憬讨论,加密呈报;苗晋聊曾做过摄政,他儿子苗粲说过冒犯皇家的话,其他的儿子名字又跟古代帝王的名字相同。唐德宗说,我不打算公开斥责驱逐,你把他们派到外地去吧,但不能在军事重镇附近。
小心眼。卢杞是唐德宗初期用的一个宰相,非常奸诈,直接激起了泾原兵变,让唐德宗险些为叛军所俘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贬出朝后,德宗念念不忘。有一次,德宗与李泌探讨本朝的几位宰相,说到中间才道出了实情。德宗说,大家都说卢杞奸诈,我偏不觉得,和其他几个宰相说话,都说不到我的心上,而且还很强势,有的脾气还不小,所以我很不喜欢;而卢杞不同,我所说的话,他没有一句不顺从,而且没有学问,不能跟我辩论、据理力争,让我觉得自己学富五车,简直无法用完。
抹稀泥。一上台倒是雄心勃勃,但很快被一场兵变吓破了胆,马上来个180度大转弯,对各地的割据势力一味地退让和容忍。就是有机会也不敢再对地方割据势力有所示威。
用宦官。一上台对宦官是排斥的,可是后来再度宠信的程度比前朝更厉害。而对大臣和外面的将领似乎一个也不放心。
小聪明。经常用一些小的伎俩来玩弄大臣,自以为成功的驾驭术,其实大家一眼就能看穿,但德宗自己还得意洋洋,很让大臣们反感。
如此种种,“猪皇帝”应运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