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的林冲因“宝刀事件”被高俅陷害,刺配沧州,管理天王堂。但高俅一伙必欲置林冲于死地,于是又策划了新的阴谋,叫林冲去看管大军草料场。
时逢朔风暴雪,林冲为御寒取暖,关上草场之门,到市井沽酒,回来时,发现两间草厅已被大雪压倒。想起离这半里路上有山神庙,姑且去那里宿一夜。于是,便往那庙里去。“入得庙门,再把门掩上。旁边止有一块大石头,拨将过来靠了门。”然后盖上被子,慢慢吃酒。
正吃时,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原来是草料场起火,林冲赶紧拿了花枪,要去救火,只听外面有人说话。林冲就伏门细听,“是三个人脚步响,直奔庙里来,用手推门,却被石头靠住了,再也推不开。”这三个人就在门外庙檐下看火、说话,林冲这才听明白自己是又遭陷害,差一点儿被烧死。于是,他“轻轻把石头掇开,挺着花枪,左手拽开庙门,大喝一声:‘泼贼哪里去?’”接着他枪搠、刀挑,杀了仇人,从此逼上梁山。
这里,作者三次写到庙门里的那块石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大有深意,这块石头实属缺不了的铺垫之物。试想,如果没有这块石头,庙门就关不上,即使关上了也会被暴风雪吹开;而庙门大开,那么陆谦等人在草料场放完火后,必然进入山神庙里,边躲避风雪边看火势,而林冲必然被他们见到,此时林冲还蒙在鼓里,安心做个好囚徒,幻想着日后的转机,也必然不会与陆虞候等为敌。正因为门被大石头掩住,陆谦等人进不到门里,他们又自以为火烧草料场已经得逞,林冲已被烧死,姑且在门外等待捡拾林冲的一两块骨头回去请赏。这时的他们,自然无所顾忌。得意忘形地将阴谋和盘托出,也就被林冲听了个清清楚楚,也就有了刀挑陆谦等恶人的行动和逼上梁山的结果。
这是传统写作中的铺垫技巧。
铺垫,是一种蓄势于前,点化于后的构思方法,常以非主要情节、非主要物件、非主要细节作为主要情节主要事物的准备和酝酿,前者是因,后者是果,因果相承,交替连合,推动情节的发展。契诃夫曾形象地道出铺垫的艺术原则:“如果第一幕里,您在墙上挂了一管枪,那么在最后一幕就得开枪,要不然就不必把它挂在那里”(《作家论创作》)。
铺垫这种写作技巧,可以突出文章的关键,渲染艺术的氛围,显示情节发展的必然性和可信性,凸现人物形象,深化文章主旨,使文章结构严谨而精致,是一种效果强烈、曲折跌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