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
一般人们把金庸的十四篇作品分为上七篇与下七篇，其中"天龙八部"、"笑傲
江湖"、射雕三部曲、“鹿鼎记”六部无可争议，第七部难有定论，“连城诀”、
“侠客行”、“碧血剑”
、“飞狐外传”、“雪山飞狐”颇难舍取。事实上如此分法有失公允，除“
书剑恩仇录”乃金大侠处女作，属练笔之列，两个短篇不作讨论之外，即便是“
连”、“侠”、“碧”、“飞”、“雪”，无论其情节、结构、技巧、人物各有
特色，丝毫不逊於几部长篇。本文就“飞”的情节与人物与其馀金作做比较，谈
谈其在金作中应有的地位。
1 情节通俗地讲，就是故事编的是否精彩，感人。人们不看好“飞”，往往
是因为“飞”中的武功远不如其他作品玄妙奇幻，少了一个侠者成长常常碰到的
旷世奇遇，因此情节就打折扣。事实上，“飞”通篇以胡、苗、田三家的恩怨为
背景，胡斐的成长历程为主线，辅以胡斐、袁紫衣、程灵素的感情纠葛，抛开“
雪”的影响，“飞”的故事不能说不精彩。更重要的是，“飞”是金作中唯一的
一部悲剧。不妨回头来看看：“鹿”、“连”、“笑”、“碧”、“侠”、射雕
三部均以喜剧收场；“天”把萧峰写死了，充其量是1/3悲剧；“书” 算不得悲
剧吧，“革命”以失败告终，陈当家的仍有红花会诸雄为伴，快意江湖。袁紫衣
注定是方外人，程灵素便不得活，死是她最好的结局。“终不能两只风凰都给了
他”，到头来一只都没有。“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若就小说情节反应其
人生多桀，聚散无常这一主题而言，“飞”的悲剧氛围更具有感召力。
2 人物在金作中，胡斐是一个特别的角色。
首先，胡斐算得上金作中真正的侠者。侠，怀悲悯仁义的心，行除暴安良之
事。金作的男主角中，断臂後的杨过，守襄阳的郭靖称得上是侠，其馀人或多或
少不自觉地卷入到帮派斗争中，大多牵涉个人恩怨，“武”甚於“侠”。只有胡
斐，嫉恶如仇，为了素不相识的钟阿四一家，追杀风天南，堪称侠义之士。
再者，试将金作中男主角作一比较，不难发现胡斐乃真正的苦主。请问谁自
幼没了爹娘？石破天有梅芳姑看护，况书中几欲明言，石破天乃石清、闵柔之子
；狄云书中未表，但一直有师父、师妹为伴，尽管戚长发一直在骗他；其馀人等
均不作论。谁花了最大的力气练功习武？郭靖没少吃苦，但自幼有明师指点，又
屡有奇缘，只不过人笨一点。胡斐就不一样，仅管天资聪颖，却没有师傅（赵半
山曾指点一二，算不得为师），抱着一本家传刀谱闷头苦练，功夫全靠自己打架
练出来，因而只习得一套刀法，远不如其他人般好运气，哪个不是内外兼修，功
力超群。谁最终情缘落空，徒留遗恨？唯一可与胡斐相比者乃陈家洛，但他自己
送香香公 主入火坑，算得上咎由自取。胡斐最可怜，眼睁睁看着程灵素烧成灰，
袁紫衣离去。
胡斐替别人仗义，解众生之苦痛，自己却屡遭磨难，从凄苦中来，仍将凄苦
下去。
金作中的女主（配）角大致可分为四类，飞扬型、纯情型、温婉型、恶毒型
，每类不外两种，聪明的和不聪明的，但前提均是青春亮丽。大家不妨对号入座
，此处不再爱鏊述。
偏偏程灵素是个例外，她是金大侠唯一关爱，指明不甚漂亮的一位，“见她
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 ”。她有温婉的一面，对胡斐可谓体贴入微
；她有工於心计的一面，以设计杀敌，不辱师门遗命为极致；有时也很傲气，比
如在对待胡斐与袁紫衣的问题上。她柔弱的外表下是坚强、仁爱的心，以至为救
胡斐而死。纵观金作中的女主（配）角，有阿朱为萧峰死，绿萼为杨过死，香香
公主为陈家洛殉情死等等，但没有一死如程灵素般凄美。她可保胡斐断臂後九年
於世，但亦知恐不能得其所爱，或不忍胡斐只有九年性命，最终毅然作出选择，
以自己的死换胡斐的生。可悲的是，最终胡斐仍视她为亲妹子而非爱人，可怜程
家妹子的一片心。由此看来，程灵素温柔、善良、聪颖，虽算不上漂亮，金大侠
也没说她丑，（“... 她相貌虽然并不甚美，但这麽一言一笑，却自有一股妩媚
风致”），最後为所爱之人而死。我以为这是金大侠塑造的最为成功的女性。
综上，我以为“飞”理应属金大侠精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