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话用在时寒冰及其新作《中国怎么办——当次贷危机改变世界》上是恰当的。
在这以前,我们熟悉的时寒冰是一位媒体工作者、财政评论家。他的诸多博文、专栏每每针砭时弊有感而发,清醒判断理性思考,从不人云亦云。他的追问不乏尖锐,他的思想不无睿智,他的洞察不缺深邃,激情洋溢、别开生面,往往发人深省,启人深思。同时,他的文笔深入浅出、优美酣畅,每每令人爱不释手、感慨万千。在公众心目中,时寒冰所确立的是一个始终秉持公心、满腔正义感、拳拳爱国情的知识分子形象,而这与他多年来持续的观察、写作和呐喊是分不开的。
很难想像,《中国怎么办》会是写了那么多文字的时寒冰的第一本书。然而,正如他以往“介入公共生活”的表现和方法,他写了一部现实所需、有问题意识的作品,重要的是,它摆事实、讲道理、说真话,一如时寒冰真诚和公义的人格。当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机爆发,在各种观点、意见纷至沓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之际,时寒冰正当其时,为我们揭示原因、分析现状、指引方向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理论参考。
例如,次贷危机的本质是什么?给人们最为关键的经验教训又是什么?时寒冰在《中国怎么办》中可谓一语中的。他说:是中国过度生产,美国过度消费的全球经济一体化模式的矛盾的总爆发。而造成这种模式特点的根本原因就是美元霸权。美元作为全球最主要的储备货币、支付手段、结算工具、价值储藏手段、计价单位可以支配整个货币体系。美国必定会最大限度地利用其“货币特权”攫取铸币税收入,并以此掠夺其他国家的资源,因为它可以无限制地发行,以降低其原有价值。对美国来说,凭借美元作为主要国际货币的优势,可以坐享铸币税,让全世界为自己的无度贪欲买单,而且以此可以遏制中国、俄罗斯、甚至欧盟等战略对手的崛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此,时寒冰一再声称他不是什么阴谋论者,也无意于佯做惊世之语、耸人听闻,他认为他所得出的结论、给出的建议都是基于大量的数据事实和缜密的逻辑推断。
在书中,时寒冰特别强调了他独创的并赖以维系的方法路径,即利益分析法。该方法认为,人的需要经过社会关系的过滤和渗透,就表现为人的利益。需求产生利益,利益引发动机,动机支配行为,行为导向利益目标。当行为主体的某个特定利益目标实现以后,则会产生新的需要,派生新的利益要求,引发新的动机并支配新的行为,导向新的利益目标,如此循环往复,这就是人的思想行为源于利益而又指向利益的规律。也就是说,对利益尤其是物质利益的追求,是一切社会矛盾运动和发展的最终动因。另外,使用利益分析法的前提是主体分析。只有找到利益主体,才能明确各方的利益需求,从而找到满足不同主体的合理利益需求的途径,最终解决社会矛盾。正是秉承了利益分析的视角和立场,这帮助时寒冰能清楚地看到美国金融危机的制造过程及根本的受益者,是阳谋而不是阴谋,众所周知,华尔街在危机之前、之中及现在的一切行为活动,都是在美国金融体制的规范下进行的——“危机爆发了,骗局却还在继续。全世界都亏钱了,钱到哪去了?如果是一场自然灾难,所造成的后果可能是全输,但是如果一场灾难是人为制造的,一定有潜在的大赢家,通常就是危机制造者。”“通过次级债等方式,把风险与成本转嫁给了全世界,等金融危机过后,人们会发现,全世界对次级债等金融衍生品的购买,不仅帮助美国打造了公共住房体系,而且帮助美国挤压了房地产中的泡沫,还承担了挤压泡沫的绝大部份成本和风险。”如果我们对时寒冰“骗局”一说还有疑惑的话,那么他接下来揭示的美国政府为什么不救雷曼兄弟而救贝尔斯登和AIG的内在原因更为赤裸裸、血淋淋:无非就是雷曼兄弟身上有着世界各地的拆借资金。而且更可恶的是,明明已经破产,还挣扎了好几个月,拼命借钱,满世界拉人垫背。既如此,为何要救?时寒冰的批语是,狼是永远不会把吞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的。
毫无疑问,次贷危机已然影响和改变着世界,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正在崛起中的中国又该何去何从,何以所为?在这一点上,扮演看客和旁观者是容易的,自次贷危机爆发后,隔靴搔痒看热闹似的图书层出不穷,它们以事不关己的姿态,轻描淡写地述说着别人的故事,有些书更是乐此不疲地沉湎于危机的技术细节中,从中我们看不到中国的危机感,有的只是盲目乐观或幸灾乐祸。而时寒冰的《中国怎么办》则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和担当。它以中国利益出发,以谨慎、理性的态度审视这场危机,求解中国该往何处去,它是一本严肃之作。
在谈到“中国怎么办”时,时寒冰提出了“资源为王”的口号。这个灵感得益于美国的所作所为。时寒冰指出:美国付出极大代价进行伊拉克战争,不过是为了控制石油资源,欧美等发达国家对稀缺资源的争夺以及对能源安全的高度重视,值得我们好好反思。中国是稀土大国,但是大部分稀土矿,都被地方政府以缺乏资金为由,吸引外资入股,拱手让外资控股。因为争相压价,我们的稀土卖的是土的价格,但将来必要以黄金的价格买回来。时寒冰预言,美国只有让美元贬值才能应对未来的支付危机,美元必将大幅度贬值,而石油等稀缺资源和大宗原材料产品的价格将明显上涨,保护我们稀缺的资源刻不容缓。资源储备比美元储备更合算,也更具有战略眼光。当然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也要加速推进。面对还将进行下去的发展与转变,时寒冰给出四点建议:要改变以外资(美元)为王的被动局面,就必须以自然资源为王,以知识创新为王,以区域性货币主体为王,以拉动内需的富民强国策略为推动。
尽管时寒冰的一些观点缺乏政治复杂性的真切认知,或出于某种考量选择默而不言,因此难免有理想化和情绪化的成分。但他的赤子之心、他的忧国忧民、他的公道良知和他的细致勤勉却是实实在在的。时寒冰以其不倦的思考、精确的研判为我们在不安和迷惘中指明了方向——每次经济危机过后,美国国力不但不会削弱,反而更强大,美国始终聚集了一大批级世界优秀学者,他们对美国的不断发展起了卓越的作用。对中国来说,眼下的危机也许正是千载难逢一跃而起、一飞冲天的伟大契机。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的不仅是勇气、胆识,更需要智慧和谋略。时寒冰指出,危机中,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将会是一场智者的博弈,那么,不妨让我们也学着时寒冰加入到这个队伍中,一起来思考中国该怎么办?
时寒冰:《中国怎么办——当次贷危机改变世界》,机械工业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定价:38.00元。
二〇〇九年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