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穆罕默德·埃尔埃利安说要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将投资视野扩展至全球时,我以为他是在讲“全球宏观对冲”。就像史蒂文·卓布尼在《黄金屋:对冲基金顶尖交易者如何从全球市场获利》中所提到的那样,因为“只有将经济放在全球的范围内看,才会更整体,更全面……这就使得风险资产可在全球范围内被有效地分配于各个投资机会,使得投资人必须充分而全面地权衡投资决策的风险与报酬。”然而,是我误读了埃尔埃利安。他的高度和洞见在于,他较早地发现了金融市场的问题根本,和“投机大师”乔治·索罗斯持相同的观点,埃尔埃利安也认为当前的危机实际上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趋势的完结。于是,在人们慌不择路、沮丧绝望之际,他所领导的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却依然能乘风破浪、稳健前行,在风暴中继续发掘新的机会。
埃尔埃利安把这归功于他所发展出的一种思考框架,正是它帮助解释了当前混乱不堪的经济现象背后所隐藏的事实真相和机遇挑战。2007年至2008年之交,埃尔埃利安“以其深厚的经济学素养和对金融市场的深刻理解,写出了一本其他任何人可能无法写出的书”——《碰撞:世界金融新版图》,而书就是关于那个思考框架的。在我有限的阅读中,埃尔埃利安算得上是对眼下这场危机的内因挖掘较深的作者,同时他的预见也是相当深远的,他在这个紊乱、动荡充满挑战的年代中看到了新兴市场的崛起、变革契机的诞生。用他的话来说,尽管目前危机重重,但是一个包含更大稳定性因素的长期目的将会显现,功能正在变弱的美国全球增长引擎将为多个新兴市场引擎所替代,随着一些国家的调整,全球失衡将逐渐减少直至消失,高度集中投资的资产组合将配置到更加广泛的资产类别之中,政策和市场基础设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改善,将更好的容纳产品和投资者新的复杂的变动。
“将形成新的世界金融版图!”正如书的副标题所写的那样,埃尔埃利安要传达的另外一个重要主题便是:当前的动荡既不是巨变阶段的开始,也不是巨变阶段的结束。投资者只有认识和适应这种转变才能获得成功。埃尔埃利安指出,在即将挥别今天、迎来明天的变革过程中,只弄清美国、欧洲和日本的情况已经远远不够,必须理解新兴经济体正在迅速发生的变化。因为新兴市场(如中国、印度)对成熟经济体市场(美国、欧洲)的碰撞已经发生,而且,如果西方世界不能主动调适的话,碰撞将不断的发生。其次,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将不得不更好地理解新资本池正在产生的影响,主权财富基金可能购买什么,卖出什么将变得举足轻重。在过去,人们只需要把美联储管理好,只需关注大池子里的钱。如今我们必须弄清那些新兴的国家正在做些什么。中国、巴西、俄罗斯现在拥有了巨大的定价权。“投资首先要确定你的大方向……你必须尊重所有的参与者。”第三,对将来进行预测,仅仅以经济和金融基本面为基础将不再足够,市场要更多地理解金融创新的影响。埃尔埃利安发现现有的模型、思维定式或以前的经验已经很难解释层出不穷的 “异象”、“谜题”、“疑团”。(当然,如果用埃尔埃利安倡导的新思考框架则另当别论了)比如格林斯潘的利率谜题,美联储提高了短期基准利率,可是市场的长期利率反而降低了;比如美国前财长萨默斯对全球收支失衡发表的看法时,资本从穷国向富国,这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个出乎意料的具有讽刺意味的局面”。
埃尔埃利安说:“无可否认,我们现在正在进行世界经济方面的重大移交。最显而易见的当然是经济增长的移交。”失衡的世界经济格局终究需要重整以达致新的平衡。在变革的疾风暴雨式面前,旧体系轰然倒塌,新局面正拔地而起。那么,埃尔埃利安所描绘的“美丽新世界”究竟又是怎样一个图景呢?在书中,埃尔埃利安给出了他的预言:第一,全球经济增长引擎不再高度依赖美国,新兴市场举足轻重;第二,新兴市场国家也将由高度依赖出口转向国内消费;第三,在此过程中,原有的全球贸易失衡得到改善;第四,全球通胀还是一个大问题;第五,资本的全球配置以及与之相关的资产价格,将日益受到主权财富基金的投资活动的影响;第六,上述经济和金融变化将伴有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在一次采访中,埃尔埃利安特别强调他在书中区别了两个问题:一是本来应该会发生的事情,一是被允许发生的事情。例如,美元会继续弱化,这是应该会发生的事;亚洲、俄罗斯、中东的货币而不是其他货币对美元走强则是被允许发生的事情。因为人们需要这些国家的国内市场来取代美国的消费者。事实上,埃尔埃利安很清晰地看到了这点,但他也发现,更多的人愿意当“鸵鸟”,在嗅到问题苗头的时候,把头埋在沙子里视而不见……
【美】穆罕默德·埃尔埃利安:《碰撞:世界金融新版图》,机械工业出版社2008年11月第1版,定价:3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