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自我
巴菲特:你付出的爱越多,得到的爱才会越多几天后,苏茜陪母亲苏珊到纽约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检查。在癌症中心的检查得知一些好消息,那就是没有癌细胞扩散的迹象,她们又回到奥马哈,苏珊在那儿度过周末。但是,在奥马哈她又发作了腹腔粘连引起的剧痛。距离上次肠梗阻巨痛发作还不到5个月的时间,就是去年5月他们全家因此取消非洲之行的那一次,这样的发作非常痛苦。她晚上只好住在苏茜家里,第一次吞下大量的止痛片而没有去医院,此前每一次发作都必须去医院。
巴菲特形容枯槁,拖着疲惫的身躯坚持去办公室,星期三参加了可口可乐在亚特兰大召开的董事会议。他回来后,苏珊开始从剧痛中恢复,去看了阿斯特丽德。阿斯特丽德见到苏珊后,不由哭了起来,这一次又是苏珊来安慰别人。
周末结束后,苏珊飞回旧金山,巴菲特又开始情绪低落,他说话时声音嘶哑,显然睡眠不好。两年一度的巴菲特集团会议再过几天就要召开了,这对他也是一种压力。苏珊的医生不希望她参加集团会议,因为要去圣迭戈。因此,1969年以来沃伦第一次独自参加会议。
巴菲特显然一直在想,这次苏珊不能参加会议将是什么情景。她生病的消息一定会引起轰动,很多参加会议的人之前就有所耳闻。五天中他将一直回答关于她的各种问题,接受络绎不绝的问候,还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必须亲自主持会议,保持会议气氛,但也不能过分兴奋而让人觉得做作。巴菲特很好地把握了自我调整的艺术,仿佛就是与生俱来的本领。然而,现在他还是需要刻意调整自己的情绪。会议结束回到酒店后,他孤独地在黑暗中思索幻想。
“我的幻想很多,”动身到圣迭戈的前一天他这样说,幻想有时候也让人不安,“在那里我扮演多个角色,没有一刻闲着。”那天晚上他晚餐就要了一个三明治,在办公室一边吃一边和一位客人聊天,在沙伦来打桥牌之前他一刻也不愿闲着,一直都在聊天。开始他只是谈一些无关紧要的政治和经济方面的话题,后来,谈话还是转到了这些天来一直让他揪心的事情:手术在这次会议之后很快进行。
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表情开始扭曲,后来双手掩面,双肩不停地抖动,整个身体一下子向前瘫在椅子上,仿佛地震中倒下的高塔。他无助地抽泣着,几乎喘不过气来。此时没有什么可以安慰他。
渐渐地,他克制住无比的悲伤,开始讲他的苏珊。在长达两小时中,他依然不时痛哭流涕。他为她必须经历的痛苦而担心;他最担心的就是她要面对巨大的疼痛。他更担心的是她会把死亡当做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来接受,而不像他一样去和死神抗争。他害怕失去她。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中心是她,而现在却要反过来了。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孤单,因为她会比他长寿。他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凭借她的智慧和判断来面对人生必须面对的生死抉择。他一直认为在他离开后,她会打理好基金会。没有他,她一样可以保持家庭和睦;她会保证阿斯特丽德得到很好的照顾;她会解决任何矛盾,缓解别人的痛苦。她会打理好他的葬礼,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让人们永远铭记他。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希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苏珊可以陪在他身边,在死神降临的时候,她坐在床头,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害怕,帮助他减轻痛苦,就像她一直安慰别人那样。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必须考虑事情可能完全不是自己一直设想的那样。但是这些想法太残酷了,他只能强迫自己立即停止思考。他相信医生们会照顾好她,她可以活下来。离开办公室去打桥牌的时候,他还是非常忧郁,但是平静了许多,也镇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