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国民经济获得了比较快速的发展,科学文化争业也随之日渐努荣昌盛起来.汉语音韵学当然也不例外。十几年来发表的音韵学研究论著较之建国后前三十年有了约十倍的增长.研究范围也从原来的以几个代表音系为主的局面,向整 个汉语历史的各个层次扩散开来使汉语语音史的研究内容得到了很大的充实。但是毕竟底各薄,基础差,不可能一蹴而就.薄弱环节依然比比绋是,而宋金元之间的这段历史时期就是其中之一.宁忌浮教援早就 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多年前他整理研究了《五香集韵》及其音系並论证了它同《四声等子》、《切韵指南》等七的关系,写成了《校订五音集韵》一书 。继此之后,他又把目标转向了《古今韵会举要》及其相关韵 书上。经过五年的努力,现在又完成了《古今韵会举 要及相关韵书》这样
一部力作。《韵会举要》一书的时代处在《切韵》系韵书和《中原音韵》之间,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在汉语语音史上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忌浮教授 把研究重点放在《韵会 》上,是完
全正确的选择。忌浮教授的这部书对《韵会》一系 韵书的语音系统作了全面的研究,提 出了很多新见解,新学说。其中关系重大的有两点:
一是认为字母韵並不都等于韵母,有的字母韵是表示声母差别的。比如《广韵》有些同韵母的字,清和浊隶属于不同的字母韵,它们实际上是浊声母 清化的反映,跟韵母差别並无关系。又比如二等韵开口的见溪晓匣、四等韵的见,溪晓匣及部分三等韵开口 的牙喉音往往分出为独立的字母韵,也都是声母问题,是牙喉音声母 舌面化的反映,跟韵母也无关系 .我们知道,《韵会》一系韵书的韵母按声调计算共有二百夕十,一般研究这 一音系的人都不免为其繁 复的韵母系统所苦恼。本书的这一新说法,不仅使《韵会》的韵母系统得到了很久简化,而且对清浊字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字母韵也有了一个交代.既然这些字母韵的分立都有比较规律的声母条件,说它们的分立表示声母差别,就 有了一个 比较存力的棉据.浊音清化唐五代已见端倪,《韵会》一系韵书有所及映,当然完全是可能的。牙喉音舌面化这时也有一定的历史准备,二等开口和四等的牙喉音产生前颚介音至少在《集韵》的反切上字上就已有了明显的反映.(请参拙文《论集韵的洪细》,载《吕救 湘先生九十华诞纪念论文集》,商务印书馆,1995年)在前颚介音的影响下,产生颚化户母就是不足为奇的了。由此可见,说字母韵不等于韵母,有些字母韵表示声母差别,是很合情合理的。
二是认为《韵会》一系韵书没有入声。《切韵指掌图》、《四声等子》、《切韵指南》三大韵图也没有入声,入配【阴户就是人派阴户,也就 是入变阴声.这 一新说法,不仅简化了《韵会》一系韵书的声调系轮,同时也进一步简化了韵母系统,並且把 入声的消失时间向前人大推进了一步·虽然这个问题牵涉的面比较广,比较复杂,可能有见仁见智的不同,但是这个说法还是很有启发性的.
本书还制作了一个《韵会》一系韵书的声韵配合表.充,分展示了这个音系的内部结构,为了解这卞音系或对之作进一步的研究提 供了很大的方便.毛氏父子的《增修互注礼部韵略》中所反映的时音,一直没有受到学者们应有的注意.虽然也偶有人提到过,但都是随意举例性的,都不免语焉而不详.本书首先对这个问题作了比较全面的探讨,揭示出评多重 要的语音现象,其中很多都可以跟《韵会》的互相印证。毫无疑问,本书对《韵会》、《增韵 》语音系统所作的研究,加深了我们对宋金元之闻音韵状况的认识,充实了这一阶段音础研究的内容,把这一队段的音韵研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忌浮教授的这部书 还有一个突出的贡献,那就 是全面地梳理了《广韵》、《集韵》两大系统韵书 的发展和传承关系,提出了很多新看法,其中重要的有:
1、金人王文郁《新刊韵略》是景德、《韵略》的改并、增补.
2 刘渊《壬子新刊韵 略》是王文郁《新刊韵略》的翻修
3《礼部韵 略》是《集韵》未定稿的简缩,与景德《韵 略》没有传承关系、
4《蒙古字南》是《平水韵》的改并重编.《蒙古韵略》即《蒙古字韵》,並非两部不同的书。
这些新看法廓清了很多传统的或流行的错误观点。诸如刘渊是《平水韵》的创始人,《礼部韵略》是暑德《韵略》的改编本,《蒙古字韵》与《蒙古韵略》是不同的书,等字。由于根据的材料翔实,分析细致,论证有力,这些新看法很使人信服。有了这些新看法,我们才能正确认识以上各书的源流及其相互关系,才能使它们在音韵研究上充分发挥作用.试以《礼部韵略》为例,在我们知道它是《集韵》未定稿的简缩本以后.就能使它对研完《集韵》 发挥至关重要 的作用。
首先我们可以据以了解《集韵》的一些编辑过程.比如《集韵》有一些重要的音韵特点,诸如通用条例的更新,轻重唇音的分立,常船两母的混淆,众韵唇鼻音字的变入侯韵,盐严凡
三韵系的相扎,二等开口牙喉音及四等牙喉音反切上字的细音化,各小韵大致按声母发音部位排列,等等。不难发现,这些特点在《礼部韵略》里就已经具备.这一方面固然可以作为它和《集韵》关系密切的证据,而另一方面则告诉我们《集韵》的这些重要内容还在编纂之初就已大致确事实上了下来。但也有一些重 要特点在《礼部韵略》里还未见到,到《集韵》里才出现的。比如“顽”《礼部韵略》“五还 切”,,入删韵,而《集韵 》改为“五鰥 切”,移入山韵。又如“获”《礼部韵略》“胡麦切”,入麦韵,而《集韵》改为“胡陌切”,移入西*。这种改动虽只是个别小 韵,但都影响到一批小韵的归韵问题。又如开合混 置是《集韵》 的一个引人注目的特征,在《礼部韵略》里只有真谆系和歌戈有少数或个别例子,其它有关各群都未见。这也说明大规模的混置是后来才发生的,是《集韵》改衫的结果。还有西书在反切上下字配搭旨趣上的变动,本书第二章第六节已经详细论及,读者可以参看。
其次,我们可以把《礼部韵略》作为校勘《集韵》反切的重要依据。过去大家都知道《类篇》对校勘《集韵》极为重要,因为它是把《集韵》按部首改编而成.但由于不了解《礼部韵略》跟《集韵》 的特殊关系,就把它给忽略了。方成珪《集韵考正》 虽然间或征引过一些由《礼部韵略》改编而来的《韵会》反切,但那毕竟是间接的。在这种略况下,就难免经常出现单凭《类篇》确定是非的局面。可是孤证总是不太牢靠的,特别是对那些音同而用字不同的反切。比如漾韵“况有的本子 作“许放切”,有的本子作“訏放切”。而《类篇》同后者,方氏就认为“訏”字是。其实“许”和“訏” 都是晓母字,“訏”字又不及“许”字常用,方氏的判断很准说是可靠的。今查《礼部韵略》作“许”不作“訏”,方校的不可靠性就更加显现了出来。如果我们把《礼部韵略》拿来与《类篇》同用,在两者一致,双证齐出的情况下,判断当然施可靠得 多了。比如證韵船母“乘”作‘石證切”“石”属常母,越出了本声,庚韵二等份,,代’楚耕切”,“耕属耕韵,越 出了本韵。虽然越类跟《广韵》不合,但《礼部韵略》和《类篇》的反切都跟它们一改,可论《 集韵》原文如此。又比如旨韵书母“水”作’数轨切”,“数”属生 生毋,越 出了本声。欣韵“勤”作“渠中切坝”“巾”属真韵,越 出了本韵。但《礼部韵略》和《美篇》“水”都作“式轨切”式轨切”,“勤”都作“渠打切”,都不越类,可证越类是后来传刻的误切。又比如仙韵精母煎有的本子作“子仙切”,育的本子作“将仙切”,歌 韵“阿”有的本子作“於河切”,有的本子作“庝何切”“子”“将”,同声母,“河”与“何”同韵母,这是属于音同而用字不同的例子。《礼部韵略》和《类 篇》都 作“将”不作“子”,作“可”‘不作“河”,可证“将”和“何”跟原本相合。诸如此类,我们可以列出一个很长的单子。由此可见,利用《礼 部韵略》,我们就可以比较有把握地校订一大批单凭《类 篇》不能很好校订的《集韵》反切。从《礼部韵略》这 个例子)我们就不难窥见忌浮教授上述有关韵书传承关系的众多新结论在音韵研究上的重要意义了。在对诸韵书深入细致勘比的基础上,本书还对《韵会》、《增韵》、《通考》、《蒙古字韵》等书作了很多勘 正补缺工作。尤其值得称赞 的是用《新刊韵略》校补《蒙古字韵》,纠正了前人不少缺失,所得为最多。
总之,忌浮教授的这部书在分折研究《韵会》一系韵书的音韵系统方面,在梳理《广韵》、《集韵 》两大韵书》系统的传承关系方面,在勘补诸韵书的缺失方面,都取得了十分可喜的成果,为汉语的音韵研究,特别是宋金元之间这一历史时期的音韵研究作出了重要贡献。
我有幸读到忌浮教授这部书的稿本,深有先睹为快之感。很愿意向广人读者推荐这样一部佳作,故欣然为之序。
邵荣芬,一九九六年三月一日于北京 紫竹院中国社会科学院寓